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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3日，本周四，早上一打开CNN，就看见了从主持人到嘉宾一水儿的喜气洋洋。“美国钟南山”福奇接受连线说，只要你完全接种了疫苗，就把口罩扔一边儿吧，室内室外都一样！原来是美国疾控中心改了疫情指导方案，说只要打完了疫苗，就能完全恢复疫情前的生活状态，不需要戴口罩，也不需要社交距离。没过几个小时，此前一直戴着俩口罩的拜登也摘掉口罩出来讲话了，大赞这个抗疫里程碑，顺带回顾了一下自己上台以后的抗疫成绩。本来美国群众就不爱戴口罩，此言一出，大家更是火速摘掉。我开车等红灯时留意了一下过马路的行人，已经有一半露出了庐山真面目。而美国的疫苗完全接种率，也就36%而已。按照卫生专家的说法，在病毒出现变异的情况下，疫苗接种率要达到80%才能实现群体免疫。这时候放眼望去那么多不戴口罩的，那是相当触目惊心。美国CDC转这么急的弯，我有俩问题搞不明白：第一，打了疫苗就能确保不感染吗？感染了传给别人，这人没打疫苗怎么办？第二，打没打疫苗，脸上写了吗？很多人没打疫苗也不戴口罩，偏说自己打了，你还能当场抽血看看？美国CDC说，我们是有科学依据的，打了疫苗大概率不会感染，即使感染，病毒量也很少，没啥危害。但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卫生专家施瓦茨贝格马上出来打脸说，拉倒吧，CDC根本没有数据支撑，这就是把防疫责任推给了个人。白宫新闻秘书普萨基说，CDC是独立作出决定的，白宫可没给施压。怎么听怎么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这不，共和党众议院比格斯站出来说，这么激进的左派政府突然搞这么一出，就是为了转移民众注意力——最近通胀飚上去了，巴以打起来了，加油站排长队了，南部边境闹危机了，拜登政府的领导力去哪儿了？右派媒体福克斯的主持人说，我可还记得福奇说过，取消口罩令的前提是每天新增病例1万以下，现在每天3万6，还差得远呢。从拜登上台颁布口罩令到急火火撤销口罩令，只过了不到4个月；从疫情之初就坚决不戴口罩的右派们，又从反对口罩令改成质疑取消口罩令。一个小小的口罩，竟能做出这么多文章。无论左派还是右派，都把政治挂帅的气质这块儿拿捏得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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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克维尔那部巨著《论美国的民主》，关键词之一是——“民情”。政治的背后是民情，法律的基础是民情，观察美国的入口也是民情。取消口罩令如此之冒进，与其说是科学防疫，不如说是政治妥协。与其说是政策摇摆，不如说是民情使然。美国是个以自由主义立国的政体，个人自由向来被视作至高无上。对自由的向往激励着清教徒们不惧风浪开拓新大陆，对自由的维护也推动了美国革命的爆发。学者钱满素有本书叫《自由的基因》，名字起得很贴切，自由这个概念确实已经传承在美国人的基因里，牢固到根本无法与时俱进、因时制宜。戴口罩这个事儿，从疫情一开始就跟个人自由挂起钩来。特朗普政府时期，联邦政府对戴口罩一直语焉不详，各地的反口罩集会屡见不鲜，颁布口罩令的卫生官员受到死亡威胁也稀松平常。“不自由毋宁死”，不管死的是自己还是别人。无论我们有多么无法理解，美国就是这样一个国度。抗疫无方死了50万人，特朗普的选民仍然有多万。如果拜登取消口罩令能够取悦那些誓死捍卫个人自由的选民，好让支持率高一点、别的政治议程推得顺一点，也算是民选政治下的“下有民情、上有政策”了。同样有美国特色的是，那些不愿戴口罩的人，也同样拒绝注射疫苗。自从美国不顾盟友们死活拼命囤积疫苗、把供应量提上去以后，全国疫苗推进速度一度非常迅猛，很快实现了一半以上成人至少接种一剂疫苗。问题是，“人等苗”还好办，“苗等人”就麻烦了。剩下还没接种的一半成人里，多数是根本不愿打的。现在美国接种疫苗的速度为每天万剂，较4月高峰期的每天万剂下降了38%。按现在这个降速，眼看就推不动了，实现群体免疫很可能前功尽弃、遥遥无期。就在这个时候，官方说打了疫苗就不用戴口罩，显然是给不想打疫苗的人吊了根自由的胡萝卜。拜登的讲话更直白：你只要打了疫苗，就能任何时候都不戴口罩，要是没打，就得戴上口罩保护你自己和别人，你自己选吧（Thechoiceisyours）。问题是，这根胡萝卜恐怕很难被不想打疫苗的人放在眼里，能有多大诱惑力？两周前的周末，有工作人员同时敲我家和邻居家门，原来是上门动员打疫苗的，说附近的社区大学就能打，赶紧亲朋好友广而告之啊。我家黑人邻居开门一看，一声不吭地就把门关上了。他们打不打疫苗我不知道，反正抗疫这一年多，从来没见他们戴过口罩。有句话说得好，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选择全都要。对于不想打疫苗的美国人来说，疫苗和口罩全都不要，你能奈我何？有口罩令的时候可能还有从众心理戴两天，口罩令一取消，谁还耐烦戴那劳什子？看样子，好容易降下来的新增病例数量，很可能再来一波蹲起跳。疫情面前，自由诚可贵，秩序价更高。自由主义不是极端的自由，而是要实现个人与社会之间的平衡，现代社会更是如此。就像言论自由，以前信息传播速度没那么快，爱说啥说啥，影响不大，但是1月6号那天大统领一句话，就引得国会山硝烟弥漫，让精英们痛心疾首、让世界霸主颜面扫地。要是自由不该受限，那大统领的推特是咋没的？至于口罩自由，在人口流动如此之快、病毒蔓延勇往直前的今天，走得稳比走得快更重要，政府总不能指望那些不爱戴口罩的人在口罩问题上严于律己。不过，理论总是完美，现实永远棘手，谁叫这是美国特色的民主政治呢？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个上一篇下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