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尔维亚的传奇历史哈扎尔辞典的迷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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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尔格莱德,位于塞尔维亚北部萨瓦河和多瑙河汇合处,也是潘诺尼亚平原和巴尔干半岛的相遇处,是仅次于伊斯坦布尔、雅典和布加勒斯特的巴尔干半岛第四大城市。

就是在这座历史文化之都,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伊沃·安德里奇(年)写下了他的大部分作品包括《德里纳河大桥》。来自贝尔格莱德的其他著名作家还有布拉尼斯拉夫·努希奇、米洛什·茨尔年斯基、鲍里斯拉夫·佩基奇、米洛拉德·帕维奇和梅沙·塞利莫维奇。

周三,与大家分享了来自著名作家陈丹燕老师的文章《贝尔格莱德读书记(上)》(点击标题可跳转阅读)。今天继续分享这篇异域读书记的下半部分。其中,陈丹燕老师重点讲述了自己在贝尔格莱德寻访作家、《哈扎尔辞典》作者帕维奇身影的所见所闻。感谢陈丹燕老师以及本文首发媒体《北京晚报》授权转发。

贝尔格莱德读书记

《哈扎尔辞典》地理阅读笔记(下)

文|陈丹燕原发于|北京晚报

-声明:感谢允许转发,转载先请私信联系-

贝尔格莱德战役,源自19世纪匈牙利绘画,立中手持十字架者为卡皮斯特拉诺

米洛拉德·帕维奇的《哈扎尔辞典》被美国评论家认为“是一部包罗万象的、饶有趣味的小说,是梦的拼贴画,是美妙绝伦的艺术品”。历史上确有哈扎尔这个国家,它还一度是横跨亚欧大陆的历史强国。哈扎尔人的衰落是在公元十世纪,它败于基辅罗斯人的手中,从此又回归于历史的迷雾。帕维奇利用已知的哈扎尔史料,把它编入了故事之中,在这基础之上,又展开他天才的想象力。所以阅读它,首先有一道历史关。

本书最吸引人之处是它的辞典体的运用。小说内容隐含在一个个词条中。作者宣称有无数种读法,读者可以选任何一个词条开始读,并随意跳转到其他词条。

此书还有阴阳两种版本。何谓阴本,何谓阳本,两者区别何在?作者未予宣示。已经有的二十五种译本中有分阴阳两种版本的,有把两种版本合于一本内的。怎样的区别,译者、出版者、评论者无不讳莫如深,他们有个默契,将识破阴阳玄机的乐趣让与读者。

帕维奇本人还是塞尔维亚最重要的翻译家,经历了二战和铁托的南斯拉夫。陈丹燕在他曾经生活之地寻找他与这座城市的印迹,她因此说:读《哈扎尔辞典》,与其说我们在读一个消失了的民族的历史传说,不如说我们读的是塞尔维亚的现实故事。故事里步步都是隐喻,处处都有机关,只是帕维奇不想说得直白,这才是我们这些对巴尔干中世纪以后复杂的历史望而却步的远方读者会堕入迷宫的原因。——编者

他祖国的历史就是他迷宫的地图

“虽则屋宇本身早已被履平,影子居然对着伏尔加河水迎风而立。”(《哈扎尔辞典》卷首导语。P3)

今日的贝尔格莱德总让我想起昔日的柏林。

年后,两个柏林最初合并之时,东柏林颓唐而古风盎然的街道散发出一股奇异的自由与失落混合的迷人气氛,失修的大房子保留着各种褪色的墙皮,而它们的底楼却渐渐开出各种气质清新的咖啡馆,春天在树上汹涌而出的白色或者紫色的丁香盛开在阳光灿烂的旧街心公园里,映衬着陈旧建筑开裂的墙皮以及摇摇欲坠的阳台。那时柏林什么都是有诗意的,甚至深秋铁灰色的天色和连绵的冷雨也能增加城市的历史现场感,更不用说在柏林各处高大的椴树盛开芬芳清甜的淡黄色花朵的初夏。整个上世纪九十年代都是柏林又穷又性感的好时光。但这样的日子,随着柏林作为首都的建设,好像人的年龄一样,渐渐就过去了,注重穿合脚而皮质上好的鞋子,并且贪图精致美食的中年到来,柏林向欧洲各地富足的城市堕落而去。现在,贝尔格莱德顶替柏林成为欧洲又穷又性感的城市。在共和广场四周游逛时,即使天色还未破晓,只有书报亭透露出灯光,我也能感受到这里绝不乏味的气氛,泽蒙更是如此。我猜想是由于这里的半无政府状态,使得城市得以散发出自由自在的荷尔蒙气味。

贝尔格莱德大街上居然有不少古董店,这是令我惊奇的。它们黝黯的橱窗上倒映着一些刀削过半劈成两半的大房子,从窗户和阳台的布局看去,好像一套公寓被劈开了,又修了新墙。所以,有的像塔一样尖耸,有的则像鞋盒子一样局促。透过玻璃窗上的倒影,能望见里面摆放着满坑满谷精美的旧瓷器,旧精装书,旧油画,旧首饰,旧箱子,旧嵌骨女式书桌,旧鼻烟壶,旧地图,旧夹鼻眼镜,仿佛一整个旧贝尔格莱德都在等待着收藏与鉴赏,简直不能相信这是个在两次世界大战中都遭受过剧烈空袭的城市。而上了孤星旅行书的咖啡馆,透过窗子能看到满墙都是书架,书架上放满了印刷精良的精装本。那些不是装饰,是真正的精装本。

九月广场旁的小街上有家老牌眼镜店。门上贴着一张海报。一副浅褐色的复古款眼镜穿过海报的纸张,准确地架在海报上面尼古拉·特斯拉端正得迷人的鼻梁上。这个天才的物理学家发明了交流电,一生都致力于寻找到一种可不断使用的能源的探索。他曾拒绝与发明直流电的爱迪生一起领取诺贝尔物理学奖,并陷入贫困。但他为自己的故乡南斯拉夫赢得了巨大的美国援助,只是因为他在贫困中想要回到南斯拉夫养老。曾有27位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的科学家先后向他致谢,感谢他启发了他们的研究思路。在他简单的葬礼上,有三位诺贝尔奖获得者代表这27位得奖者前往致敬。他是个被世界遗忘的人,我在他的像前再三辨认,犹疑在年轻时代的普鲁斯特和乔伊斯的面容之间无法确定,因为我从未见到过他的肖像。要到第二年我才有时间前去他的小纪念馆,看到他用过的黑色礼帽和白色手套,我想自己喜欢这个科学怪人,喜欢他高大消瘦的个子,和精致的装束,以及他陈列在外间的各种发明,他九十年前发明的无线信号传输,新近才用在全世界都在用着的手机信号上,他的名字新近还用在新款的电动汽车上,他比世界要早一百年,所以他寂寞,所以他可爱。

莫斯科饭店旁的十九世纪起义广场

贝尔格莱德的橱窗好像一架望远镜,让人看到它被世界有意冷落的那些价值观。这是另一间历史教室。这里物价未涨,道路未修,店面未变,似乎被时间与世界都遗忘了。

街道拐角的底楼总是咖啡馆和酒馆,墙边靠着一垛垛塑料椅子,白色的帆布伞被收了起来,扎着,好像一些直立的铅笔。从那装饰艺术风格的玻璃门楣处望进去,一家叫做东方快车的咖啡馆店堂里,墙上画了满墙奥斯曼帝国时代从英国伦敦出发,直到伊斯坦布尔的东方快车路线图。还有戴着红色高帽子,穿着灯笼裤的奥斯曼士兵卡通像,这里荡漾着伊斯坦布尔旧佩拉区那些欧洲式高大老公寓底楼咖啡馆的情怀。

还有一家,装饰成维也纳分离派装饰的那种带着紧张感的古色古香。深色的天棚上垂挂着闪闪烁烁的玻璃流苏灯罩,店堂深处的吧台一派克利姆特油画里的风情。这样的咖啡馆与老公寓天然相匹配,看来,传说中的塞尔维亚十九世纪后建筑风格全面维也纳化有可信的成分。传说中,塞尔维亚从奥斯曼土耳其的统治中挣脱出来,开始建设时,才发现自己国家竟然没有建筑师。所以人们前往维也纳学习建筑,带回维也纳式的建筑图纸,以及生活方式。

也有的咖啡馆脱离了古色古香的十九世纪,只在带有裂纹的地上和墙面上画上春天波希米亚森林里盛开的菩提花,以及蜿蜒而上的藤蔓,配着淡淡漆着绿色的木头桌椅,令人想到摩拉瓦河谷里那些风景优美的山坡。说真的,我更喜欢那些贝尔格莱德特有的复古风格,突兀的波希米亚水晶吊灯从裸露出管道的天花板上垂挂下来,花纹古老并边角剥落的墙纸贴在墙壁上,但压着一面椭圆的大镜子,不锈钢框。这些空无一人的店堂纷纷散发出一种夜晚带来的安宁光晕,充满了故事性与生命力,真令我眼馋。

贝尔格莱德正通行一种令人诧异并且钦佩的生活哲学。这座城市的经济与生活已停滞了二十多年,似乎处在无政府状态般的街道,到处是凹陷的大小坑洼,到处都是涂鸦,年轻人很难找到挣钱的工作,人们收入和前途都有限。但只要有太阳,街头咖啡馆里便坐满了享受阳光的人。只要红绿灯亮着,即使没足够的警察,人们也遵守交通规则,不乱穿马路。南斯拉夫分崩离析之时,电影导演拍摄了世界闻名的故事片《地下》。这个城市被占领过四十次,它久经沧桑却不屈不挠地活下来,所以这里的人才懂得享受一朝一夕之乐。这座城市好像经受过生活中重大创伤的中年人,创痛是那样剧烈,而且那样不可挽救,所以只能认命。他知道命运无常,祸福旦夕,所以即使是一个上午的阳光也要好好享受,即使是最悲惨的命运也要平静接受,即使只活一天,也要忘情寻找它的美。

我的塞尔维亚向导米高曾无意中说过一句令人难忘的话,他说,“塞尔维亚人还能怎样做,别人端着枪来,你总不能拿着吉他去会他。”正因为如此,在别人还没亮出他的枪时,塞尔维亚人就赶快先在太阳下坐一会儿,好好喝一小杯热咖啡。这个时刻,他们可以不想过去,也不看将来,只活在一张咖啡桌上。

在《哈扎尔辞典》里,阿婕赫公主曾有一面快镜和一面慢镜。在快镜里能看到将来,在慢镜里则能看到过去,帕维奇借阿婕赫公主之口说,要是一个人同时看快镜和慢镜,他必死无疑。这算是塞尔维亚人从血泪历史中总结出来的生存之道吧。所以读《哈扎尔辞典》,与其说我们在读一个消失了的民族的历史传说,不如说我们读的是塞尔维亚的现实故事。故事里步步都是隐喻,处处都有机关,只是帕维奇不想说得直白,这才是我们这些对巴尔干中世纪以后复杂的历史望而却步的远方读者会堕入迷宫的原因。

我们自以为这是迷宫式的结构带来的,但这其实更是盘桓在帕维奇心头深重的历史感与现实压力带来的,他祖国的经历是他迷宫的地图。

帕维奇的书字桌与烟斗

“行传是为他自己立的,三百年后他将从阴间重返人世,据他自己说,魔鬼记不得前世的事,所以需预作准备。初时他的画算不上是上乘之作。他用左手执笔,画虽然挺美,但浏览过后便都被遗忘,仿佛画从墙上一下子消失了。某天早晨,谢瓦斯特正专心作画,突然觉得有一种新奇的,前所未有的寂静飘进他的沉默,把他的沉默搅得粉碎。”(《哈扎尔辞典》P9)

在贝尔格莱德读书的另一个好处是,这里仍处处留有帕维奇的气息。通往卡拉梅葛丹城堡的路上,看到贝尔格莱德大学哲学系画满涂鸦的院落,帕维奇的哲学教授身份突然就落到了实处。二楼有他的办公室,现在一幅白底红字的横幅挂在那里,看上去有点动荡和暴力。教授他常年研究的就是巴洛克哲学。走过米哈罗伊大公铜像,稍微一拐弯,就看到他的出版社了。在旁边的旧书店里我找到了一本《哈扎尔辞典》的初版旧书。在贝尔格莱德旧犹太区的一栋灰白色的老公寓楼的一楼,还有他留下的家。

他的家,进门就看见传说中帕维奇的写字桌——写《君士坦丁堡的最后之恋》,以及《风之内侧》,《永恒加一天》以及《第二躯体》等等晚期作品之书桌,我凭着那张普通转椅下的一小片被轮椅轮子磨损的地板,认出这是帕维奇留下的写字桌——我读过一篇报道,里面提到过这一小块磨损的地板。

帕维奇创作《哈扎尔辞典》时用过的笔记本,上面有他的自画像

仍旧美艳的帕夫人预先点亮了这张桌子上的灯,它洋溢着一种一直都还在使用着的温暖,一种女性使用的写字桌的温暖气息。不过,帕维奇写《哈扎尔辞典》时用的桌子更为精美华丽。那是一张古色古香的翻盖小书信桌,巴洛克时代,这样的桌子通常放在起居室的角落里,给脸上点了一粒苍蝇痣的女人专用。这张书信桌做工精致,桌脚有完美顺滑的曲线。桌子里秀气的浅抽屉后其实带着些暗道机关,拨动藏在抽屉后的木档,就从里面扣住了抽屉,外面打不开了。这张桌子的小抽屉里放着帕维奇在罗浮宫商店里买的一把巴洛克式的单柄镜子,罗浮宫藏品的复制品。

桌上老式的烟斗座里稳稳坐着他的烟斗。这个沉重古老的烟斗随着《哈扎尔辞典》的作者肖像在世界各国的读者眼前流传。这次我才知道,他烟斗里的烟丝都是在他办公室不远处的一座院落里的小烟草店里买的,许多年来那家烟草店是城里很少的几家有营业执照的烟草店,其实那家店就在PROSVETA出版社旁边的一个院落里。店老板喜欢帕维奇的原因并非他是有名的塞族作家,而因为他是个好烟民,每个星期都准时来买上等的烟丝。用右手搓了一辈子烟丝的男人自然是精通烟草的。“我没把他当成一个伟大的作家来看待,来我这里的人都是烟民。”烟店老板说得很实在,把帕维奇从巴洛克风情中拉回现实之中。

帕维奇的塞尔维亚辞典

《尤利西斯》开拓了小说的心理描写空间,《哈扎尔辞典》开拓了小说的结构构造空间。北约连续七十八天的轰炸导致塞尔维亚最后在科索沃自治的条约上签字同意,十四世纪拉扎尔大公带领的塞族大军在科索沃黑鸟平原的血战之地,再次脱离塞尔维亚版图。帕维奇也随他的祖国一起,在世界的光亮喧哗之处渐渐消沉下去,很快就成为一个前南斯拉夫的作家,似乎是上一个时代的人。

照片上的帕维奇令我想起波兰团结工会的瓦文萨,东欧男人的宽面颊让他的眼睛显得小而格外炯炯有神。在前去访问他的人的观察里,他开车时会逆向行驶,他走在路上要是被人认出来,就假装没发现。

“你知道,米洛拉德其实是非常柔软的男人,他身上甚至有种像少女那样柔软明媚的气息,他比一般女人还要柔软,所以孩子们都喜欢他。”帕夫人拿起那柄镜子来递给我。还有一支翠绿色的羽毛笔,帕夫人说有时帕维奇先生也用这种古老的羽毛笔写作。帕夫人指甲上涂着鲜艳的蔻丹,握着羽毛笔时指甲鲜艳欲滴。

帕夫人也将帕维奇写作《哈扎尔辞典》前用的笔记本拿来给我看。其实那是一本《塞尔维亚现代辞典》的空白样书,灰白色的硬封面,上好的字典用内文纸。当年帕维奇在出版社的编辑那里看到,就问编辑讨了来。帕维奇一生用过许多笔记本,各种各样的漂亮本子,可他就是不用全世界知识分子都喜欢用的黑面子MOLESKINE。到准备写《哈扎尔辞典》时,他特意选了这本辞典样书当记事本,一千多页。他用掉了大部分空白的页码,写下各种段落,短句子,几个潦草的词,连他的夫人也辨认不出的缩写,涂鸦,像普希金般的侧面自画像,等等。每个段落起始时,他都画一个十字。我想,他心里觉得自己也是圣人基里尔那样的人,他要用这部小说绘制塞尔维亚真正的历史面貌,就像基里尔兄弟为塞尔维亚人建立了自己的基里尔文那样。

辞典令一些重要和基本的东西永恒。我想这也是帕维奇的心思。

帕维奇喜欢用各种各样的笔记本记录灵光闪现的时刻,他的笔记本大多有点花哨,帕夫人将它们堆放在他桌子上的时候,好像那不是长得像瓦文萨的塞尔维亚男人,而是个热爱收集漂亮本子的女孩子。帕夫人轻俏地笑了笑,说,“我就是说他其实是个内心非常浪漫的人呀。”写作《君士坦丁堡的最后之恋》时,他用的记事本上嵌着一些镜片,好像拉贾斯坦邦传统旋转舞娘裙子上的亮片。

本子堆里,有本极为普通的薄本子,好像中学生的作业本那样。那是年的。那本本子只用了一页,那页纸上只有一行字:“3月,轰炸开始了。”

这行字再次把他从巴洛克风情中拉回塞尔维亚幽暗的新历史中。他那年已经七十岁了,没能像安德里奇那样在轰炸声中写出杰作,他的心脏开始衰弱。

“他如何度过轰炸的呢?”我问。

“平静。因为这里是历史街区,米洛拉德认为这里会很安全,所以晚上轰炸时我们就在家里。他经历过第二次世界大战时的轰炸,有经验。他总说不要紧,要我们都放轻松。”

帕夫人走到饭厅到起居室之间的门洞处,将肩膀靠在门洞的墙上。她的微笑随即沉入一种耻辱般的悻然之中,这使她猩红色唇膏精心描绘的嘴唇变得更加触目。

“他说这里就是我们家最坚固和安全的地方,所以晚上轰炸开始后,我们就都呆在这里。他就去厨房拿苹果来,削给我们吃。其实我们那段日子过得不错。但是轰炸过去后,我们就不再吃苹果了,腻了。”

那时,帕维奇正被多次提名诺贝尔文学奖的候选人。《哈扎尔辞典》对小说叙事结构的颠覆,使它渐渐被评论家们称为二十世纪最重要的小说,也是唯一可与《尤利西斯》在小说空间塑造上比肩的欧洲小说。《尤利西斯》开拓了小说的心理描写空间,《哈扎尔辞典》开拓了小说的结构构造空间。北约连续七十八天的轰炸导致塞尔维亚最后在科索沃自治的条约上签字同意,十四世纪拉扎尔大公带领的塞族大军在科索沃黑鸟平原的血战之地,再次脱离塞尔维亚版图。帕维奇也随他的祖国一起,在世界的光亮喧哗之处渐渐消沉下去,很快就成为一个前南斯拉夫的作家,似乎是上一个时代的人。

随轰炸而来的经济制裁,使塞尔维亚成为一个深陷于南欧陆地的寂寞小国,开车几个小时即可以从南部国境线到达北部国境线。而那条现在贯穿全国的高速公路,就是当年奥斯曼大军进攻维也纳时的军用古道。

塞尔维亚中部深山中的修道院是塞尔维亚的精神支柱

在古道旁,靠近科索沃的群山深处,一个山坡上,有个十二世纪的东正教堂。在那里穹顶壁上,斑斑驳驳的,能辨认出基里尔的圣像。那墙上湿壁画里,基里尔穿着残留着拜占庭蓝色的大袍子。他长着一张皱纹纵横的消瘦的脸和一对黑色的大眼睛,那是充满精神力量却毫无笑意的脸。

这张脸又是似曾相识的,它出现在《哈扎尔辞典》的插图中。

在古老的东正教堂里,我按照东正教的习惯买了两支用柏树汁做的细蜡烛,点燃,插在一高一低的烛台中那个低矮的里面。那个矮的烛台是为已经去世的人祈祷用的。这两支烛,一支为给塞尔维亚人统一了文字的圣徒基里尔,另一支为将难以言说的祖国历史与现状统统装进一本小说做的迷宫里的作家米洛拉德·帕维奇,这是两个为塞尔维亚留下辞典的人,在塞尔维亚存在的最古老教堂里为他们点蜡烛,是再合适不过的事情了。

点献给圣徒基里尔和作家帕维奇的蜡烛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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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扎尔辞典

(阳本仿古压花染边版)

[塞尔维亚]米洛拉德·帕维奇著

南山戴骢石枕川译

它诞生在战乱不息、饱经苦难的塞尔维亚,它开创了辞典小说的先河;

它完全打破了小说的固有界限,把史诗与传说熔在了一股魔鬼气质之中;

它出自一位文学“帝王”之手:

塞尔维亚的米洛拉德·帕维奇,他具备一种君临天下的气势。

它就是《哈扎尔辞典》小说万神殿里的最高级,一座梦的宏伟大厦,无数本《小径分岔的花园》搭建起来的巨大迷宫,语言、宗教、历史、梦无一不得到了精深的阐释。

本版为仿古压花染边阳本,全新工艺的竹节,比阴本更见立体感与雕塑效果,凸显中世纪复古的感觉。图案上有蝙蝠状魔鬼、长灯笼花、哈扎尔的鱼鳞状果实“库”。书壳表皮为高档上乘的大红皮革,以厚实的荷兰板做衬底。封面采用四色电化铝套烫,更好地体现出装饰效果,视觉上更美观。内文采用四色仿古印刷,将古代典籍的古朴浑厚韵味展现得淋漓尽致。边缘采用古籍的不规则切边,再加上切口边缘的做旧喷色,高保真地保留了古卷的原汁原味,充分体现出古代图书古色斑斓的效果。此种切边国内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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