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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忙碌之中谈起生活的重与轻时，轻总让人充满向往，而重则让人想到负担的残酷；百无聊赖时，情况则可能恰好相反。那么，“重”到底是益或是害呢？

人类的祖先一直在试图摆脱重力，他们在某种程度上也确实成功了，于是我们与大地的接触点只剩下两个，并以一种挺拔却又不稳定的姿态立在世间。可以说，人类生下就有一种天生的对重的反叛，不管这重量是来自大地还是自己高高在上的同胞。

但人类在进化的同时，又把语言文字、道德法律甚至文化艺术背在了自己身上，人类的工作在付出体力更少的同时也变得更复杂。数百年前哲人所疾呼的“不自由，毋宁死”，如今的和平年代已少能入耳，反而是“责任”、“义务”、“使命”这些字眼越来越多被提及。可以说，人类进化的过程又是一个追求重的过程。

也就是说，人类群体在反叛某种“重”的过程中生出了对另一种“重”追求。如此看来，“重”真的有种神奇的魔力。

工作中的人会抱怨重负的折磨，但如果把他们的生活放空，完全去掉工作，他们又会觉得无事可做，徒增失落；长期呆在家里的人总不免会厌烦它的条条框框，但若离乡做了游子，也再难铁石心肠；一个成年人会无比渴望一个异性身体和心理的重量，春来冬往，乐此不疲，哪怕因此遍体鳞伤。

工作、家庭、两性，这些生活的元素给了我们各种各样的牵绊，这些牵绊装载在我们的肩上，逼迫我们用力挺起脊背，以免被突如其来的负担压倒。可是如果没有这些牵绊，我们会不会因此脱离生命的重力，变得如浮萍飞草般，在一股微风中失去了自己？

是的，“重”于我们而言不可或缺。它无所谓益或是害，但却需要以审视之眼看待，并在增重与卸重的过程中找到“重”的平衡点，生活过轻易淡，过重易弯。

还记得叔本华说过的一句话：一定的忧愁、痛苦或烦恼，对每个人都是时时必需的。一艘船如果没有压舱物，便不会稳定，不能朝着目的地一直前进。

PS

中国古典哲学里也不缺少重与轻的讨论，不过它们的名字被替换成了入世（典型如儒家）与出世（典型如道家）。在中国历史上，“重”的哲学显然影响更深，中国也从不缺乏追求重的人，这里举一个横渠先生张载的例子。张载先生不到不惑之年就辞掉官职，回眉县横渠老家讲学，站在功利的角度上，可以说他放弃了重选择了轻。但他在卸下守护一方安乐之重的同时，承担了立言于万世之重。他的生活是出世的，思想却是入世的，这也就是说，他以物质世界的轻成就了精神世界的重。张载先生最终创立了“关学”，并留下了为后世传诵的“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一种典型的“重”的哲学思想。

——写在《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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